桌子勉强维持着身形。
“郑彦湫,”她叫了他的名字。
郑彦湫身体立刻挺直,静等师母的下一句话。
“你师父之前是怎么教你的?你还记得吗?”
郑彦湫低着头,沉声道:“师父授业之恩,学生这一辈子都难以忘怀。”
南欢视线看着窗外,目光逐渐漂移,过了好半响,才道出一句诗来:“浊酒不销忧国泪,救时应仗出群才。”
郑彦湫一怔,只听南欢继续道:
“现在东北叁省在敌寇的侵略下已沦陷了大半,下一个就会是被平,顺着北平下来,通过北平至金陵的部署防线,金陵也会岌岌可危。
彦湫,我知道我们同胞的性命是极其珍贵的,可是你要想清楚,万一哪一天金陵的防线被外敌攻破,死去的又何止是我们的同胞?还有千万万受苦受难的老百姓!你要知道,那一张布防图背后所代表的是我们整个金陵的军事防线,这不是小事!”
“学生知道了……”
南欢伸手轻拍了拍他的肩,一如过去,“先不要沮丧,我对邝奇的恨不比你们的少,如果得不到那一张布防图我也宁可把他给毁了,但还是想努力争取……他到了金陵后你先给我一天的时间,先通知其他的同志尽快转移,我会想办法把名单也拿到手,到时候你把他杀了也不迟。”
郑彦湫道:“其实这几天城里的同志已经逐渐的开始转移了,只是江予和警察督署那边监管得很严格,如果不是我们时常弄出学生游行来干扰他们的视线,恐怕也不太好掩护。”
南欢看了看外面的天,道:“到时候如果可以的话我也会帮你们做掩护,时间不早了,我得先回府了,你注意自己的动向,不要被他们发现。”
“好。”
南欢回到车上的时候,司机还没回来,这附近根本就没什么卖枇杷糖的,就算有也是在及其偏僻的角巷里,不太好找。
她在车上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服装,以免被看出端倪,刚整理没一会儿,司机就就揣着一个纸袋上车递给她:“九姨太,糖买来了。”
南欢笑着接过:“谢谢……”
感激的话还没完全说完,车子猛然一晃,车门打开,高大的身影快速钻进来,原本还有一些宽阔的空间顿时变得狭窄逼仄起来。
鼻尖是男人有些侵略性的气息,只见男人凑近了些许:
“哟,九姨太,可真是巧。”
能在这种地方碰见,可不只是一个巧字就能说的通的。
南欢看着面前的男人,只惊讶了一秒,清冷的眼眸猛地黯淡下来,“你是故意的?”
故意让她看到彦湫的住址,好到这里来让他抓个正着。
其实当时她是有些怀疑的,只不过多少担忧彦湫的安全,还是冒险来此。
江予从女人手里面抢过纸袋,长指往里轻探,两只夹出一颗橙黄色的、约拇指大的枇杷糖来,面上尽是坦然:“对,郑彦湫这种人是硬嘴巴。有些不好对付,我暂时查不到他的软肋,但是九姨太的软肋……”
修长的手指甲着糖果往前伸,在女人唇边约两厘米的距离停下,江予似笑非笑的看着她,“我现在可是知根知底。”
南欢很庆幸的是此时此刻她正坐在车上,背后有一个软垫可以支撑着,让她勉强端坐着维持着仅有的底气,可在男人洞悉一切的目光审视下,她早已无可遁形。
女人偏着头,躲避他审视自己的视线:“你不会从我口中得到任何有用的消息的。”
“是么?”江予把枇杷糖扔进嘴里,酸涩甜腻的烫在舌尖来回滚动,“怎么早不跟我说你想要那一份北平至金陵路线的军事布防图?你要知道我这两年可是在北平和金陵来回跑,那个路线没有人比我更清楚。又何必委屈了自己去跟那个老家伙,以那老狐狸的心机,你不可能从他手上得到的,”他身体往前倾了倾,“我就不一样了,只要你听话,想要什么我都想办法给你。”
南欢转过头,不可置信地看着他。
他竟然还在郑彦湫的房内安装了窃听设备!刚才她与彦湫的谈话,他全部都知道了。
“你……”
郁恨的话刚刚说出口,江予的手猛然附上来掐住她的脖颈,男人放轻了力道,不是很痛,但是这猛然的动作还是让人心惊。身体前倾,高大的身影落下来,南欢在这片阴影的笼罩之下无处可逃。
随之来的便是无法抗拒的吻。
“唔!……”
女人震惊地望着他,这车上还有其他人,难不成他想让整个江府的人都知道他们这苟且之事?!
可那司机自从男人上车之后便不发一语,端正笔直都要坐在驾驶座,不曾回头望过一眼。
这司机是他的人。
江予刚吃了糖,鼻尖一股酸甜的气息,见女人紧闭着唇,他有些不满地皱了皱眉,“张嘴。”
南欢依然紧闭着眼,不为所动。
江予也不慌,他含着糖,稍微后退了一些许,放低声音轻声