每次时间不长,她爹就总有法子哄得她娘笑。可现在已经好几天了,大哥和大嫂好像还没和好。陈如英抬起头,悄悄望了眼西屋的那扇小窗户,叹了口气,又压下了自己的小心思。还好,这时有人来了。是春丽嫂子。“如英啊!”杨春丽推开门,对蹲在树下玩石子的小姑娘笑了笑,又看了眼西屋的那扇小窗,问道:“你大嫂在不?”陈如英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,随即点了点头,“大嫂可能睡下了,我去看看。”“好,”杨春丽跟着陈如英进了堂屋,便没有再往里走了。“大嫂,春丽嫂子来了。”“哎,我这就起来,”宋慧娟早就听见了院子里的动静,但她以为是陈家的某人回来了,没想到杨春丽会在这个时候来,难不成是问上工的事吗?或许,她应该问问提前陈庚望是怎么和人家说的,也不至于等会儿连个话都说岔了。罢了。宋慧娟收回心思,挪着身子坐起来,靠在床头的箱子上,朝外喊了声,“嫂子来了?”这时,堂屋里坐着的杨春丽听见动静便推开门,大方的走了进来。“哎,你这是咋了?”杨春丽看见宋慧娟软软靠在床头的模样,心里一惊,莫不是那事是真的不成?宋慧娟将她的急切看在眼里,便安抚的笑了笑,“没事,就是前些日子觉着身子不大好,才歇了歇,这几天已经好多了。”“真没事吧?”杨春丽顺势坐在床沿上,看了眼被那被子遮盖住的小腹,闹不明白。“没事,好好的,”宋慧娟见她还不大相信,便伸出手摸了摸小腹,轻轻地就绕出一个圆圆的轮廓。“哎,”杨春丽松了口气,“这就好,这就好。”说完,便放下了心里的负担,又和宋慧娟说起近些日子村里的流言。原来这短短的几日,村子里已经流传出了好些个稀奇的版本来。最开始是有人说那天早上亲眼见了陈庚望去请崔大娘,便开始猜测宋慧娟的身子是不是不大好了,便由此又衍生出来好些个故事来。这头一种是说宋慧娟的身子没有留住,不然怎么这么久了还没见人出来,毕竟这小月子也是马虎不得的,庄户人家里少说也得歇上个天,何况宋慧娟这还是头一胎哩。但还有人说是留住了的,持这一种观点的人也不在少数,甚至为了增加他们的可信度,还特意列出了几条“证据”来。首先,宋慧娟这身子本来就不大安稳,当日她晕倒在田地里的时候,不少人都亲眼看见了。只这一条就赢得了许多人的赞同。其次,前些日子也是有人亲耳听见宋慧娟被陈庚望关在了家里的,当时听着那声响还是很足的,不像是流了身子的,反倒觉得这陈庚望疼媳妇哩。还有一条,就是这保胎也是要卧床休息的,那陈庚望怎么可能会让宋慧娟还出来上工呢。只这两种说法就已经闹得沸沸扬扬了,可就这还不算完,还有人传出了第三种来。至于这第三种的说法就更离谱了,说是宋慧娟肚里的孩子是个女娃娃,陈家的人不大想要,便找了崔大娘给打了,现下正好好休养,等着来年生下个男娃娃哩。尽管这些流言传的风风雨雨了,可也没人敢真问到陈家来,让那些个妇人去问陈家的男人们那是不大可能的,若是提起陈家的妇人,也就只有张氏这一个了,可张氏碍着这事弄得不大光明,也就不怎么往外说。有人问起来,她就笑笑推了过去,总是不肯给个明话儿的。所以,便有些妇人压不住心里的那股子好奇,看上了陈如英,非要左右打听个消息出来,奈何这小姑娘被他们闹得烦心,近些日子连门也不出了。等杨春丽把这些个流言讲完了,宋慧娟才明白她这一趟是为什么来的了。杨春丽看了眼被宋慧娟紧紧护住的小腹,笑着说,“还好你没事,我听见那些个话儿真是要吓死了,他们就是太闲了,净瞎传这些个话儿。”宋慧娟倒不是很在意,毕竟这些事正闹得热乎着,没必要非要解释什么,何况她这事也没必要对他们解释什么。不过她没想到真有人开始传那男娃女娃的事了,她还以为自己的小计策失败了呢。杨春丽见她对这些消息不大感兴趣,便转了话头,“你这手指甲咋了?”这时,宋慧娟也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指甲,淡淡的笑着,说:“门夹着了。”这个借口实在蹩脚,被门夹断的指甲和深深折断的很不一样,门夹断的指甲通常是指甲会往外凸出来的,而外力折断的指甲却是劈裂的,但宋慧娟没什么心思隐瞒,或者说她是不大在乎了。杨春丽看着那一手青紫的指甲叹了口气,“哎,那可得好好养着了,这手指甲平时看着硬的很,可要是伤着了那也是真疼啊。”“是啊,这些日子连个凉水也没碰着。”宋慧娟笑了笑,可杨春丽却觉着这笑不大真心,反倒有些伤感。亲眼看了宋慧娟没什么事,杨春丽也就放了心,还安慰她,“好好养着,上工的事也不着急,再说还有庚望哩,之前你说相信他我还不信哩,现在我是真相信了,他一个人能干两份活哩。”宋慧娟皱了皱眉,心里好像猜到了什么,但她还是不大确定,“两份活?”“是啊,你说谁能想到他一个人能干两份活哩,我还真挺羡慕你的,遇着个这么贴心的人。”贴心?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