&esp;&esp;——琼楼玉宇？宫阙楼阁？
&esp;&esp;眼前的景象，甚至说荒芜也是言过其实。
&esp;&esp;地面平整，不见屋舍，每一步都像在原地踏步，方位无法辨别，不知道身在何方。
&esp;&esp;神界是一片空白。
&esp;&esp;——百鸟在云间清唱？
&esp;&esp;江荼屏息凝神，将呼吸压到最缓慢，五感融入周遭。
&esp;&esp;当他的呼吸声也消失，声音的概念也不复存在。
&esp;&esp;何止百鸟争鸣，就连生物的动静也难以捕捉，像尚未开化的磐岩。
&esp;&esp;神界是一片死寂。
&esp;&esp;——灵气如琼浆玉液？
&esp;&esp;飘散的煞气成为空气的组成部分，起初尚不明显，随着江荼一步步向前，而变得越来越浓重。
&esp;&esp;乌云遮蔽天日，江荼看不见一丝日光的痕迹。
&esp;&esp;神界的灵气已经陨灭。
&esp;&esp;所以，修士们谱写的歌颂，只说对了最后一句——
&esp;&esp;神界，只是一场迷醉沉梦。
&esp;&esp;江荼是这场梦中，唯一清醒的人。
&esp;&esp;他对着虚空，冷笑一声：“出来吧。”
&esp;&esp;他感到自己正被人注视，这目光充满恶意，却难以分辨究竟属于多少双眼睛。
&esp;&esp;或许是一双，或许有千百双，如芒在背，似要用目光，把江荼千刀万剐。
&esp;&esp;江荼闭上眼睛，停顿，再睁开。
&esp;&esp;他的周遭，骇然浮现无数虚影！
&esp;&esp;这些虚影是乳白色，只有轮廓，而无具体的模样，换言之，它们每一个，都长得一模一样。
&esp;&esp;如出一辙的、直勾勾的视线，落在江荼身上。
&esp;&esp;江荼的反应很平静，道：“让开。”
&esp;&esp;虚影不置一词，不阻拦，却也不让开，只是沉默地注视着他。
&esp;&esp;江荼有些无奈。
&esp;&esp;他一翻手腕，掌心灵力凝萃，聚拢成赤色的光球。
&esp;&esp;他其实并不准备这么快就动用灵力，避免过早暴露自己的位置。
&esp;&esp;但似乎他不做些什么，就会被这些虚影挡住去路。
&esp;&esp;那可不行。
&esp;&esp;他一秒也耽误不得。
&esp;&esp;无瑕去管周遭虚影几何，江荼后足点地，猛地向正前方的虚影掠去。
&esp;&esp;虚影没有实体，火焰却精准地将它锁在原处，火钻入躯体间，一丝一缕的鲜艳赤色逐渐织成细密血管，而在胸膛的位置，灵力纠缠交结，最终凝聚成一颗搏动的心脏。
&esp;&esp;噗通、噗通，灵力源源不断涌入虚影的躯壳，泵一般维系着心跳。
&esp;&esp;与此同时，无相鞭如水波流动，波折间赤红流转，状似游鱼在水底呼出气泡，火焰连成一片，眨眼间将周遭的空气都点燃！
&esp;&esp;江荼将正前方的虚影与其他虚影都阻隔开，仰头看过去。
&esp;&esp;随着人造心脏跳动，虚影的五官开始变得清晰。
&esp;&esp;江荼忽然想到，茫茫众生，面容都被掩埋在上位者的权势里，从来无人公正地注视。
&esp;&esp;于是功勋被夺走，罪孽亦被忽略。
&esp;&esp;唯一得到公正评判的机会，便是身死以后，踏入阎王殿的瞬间。
&esp;&esp;谁又能料到，凡人苦难，到了神界，这些生来便被仰望、拥有无限神力的神们，竟然也失去了面容。
&esp;&esp;在苍生道眼里，他们尽皆都是一样。
&esp;&esp;剥削者才不管你是否强大，地位是否高贵，祂只看你的身上，能榨出多少血汗。
&esp;&esp;但阎王，会用公平的眼目，看向每一个等候公正的灵魂。
&esp;&esp;包括践踏过人间的神。
&esp;&esp;虚影的身形开始拔高，明显有别于其他虚影，在赤血的贯通下，一对虎耳从他头顶冒出。
&esp;&esp;江荼注视着这张熟悉的脸：“…白虎？”
&esp;&esp;正是勾陈的胞弟白虎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