自从去过一趟慕尼黑,兰柯大公总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。
菲利普心里惦记,但也不敢打扰,只能在偶逢公爵外出时偷偷看着。
这事奇怪极了,他和公爵不是朋友——他可没有和贵族攀结友情的非分之想,公爵的面容和身影却总是突兀地出现在他脑海里,特别是每晚躺在床上等待入睡的短暂时光,他会想起那个金发美人赤裸着亲吻镜中倒影,紧实饱满的臀好像微微向后翘着,如果用手揉捏一定会留下淡红的指印。
真是奇怪的想象。菲利普不明白为什么会想揉弄另一个男人的身体,也许是那白皙柔韧的臀部看上去像披萨面团,才让他有了那里应当被揉捏的想法。
也许米沙和希里尔揉过。菲利普有时这样猜测。米沙被允许触摸公爵的“门把手”,说不定也摸过别的地方……
但这些事和菲利普以及他的工作毫无关系。他越是告诫自己不要乱想,越生出更多、更奇异的念头。
一定是因为天天对着公爵的裸像,工作过于投入,缪斯们对他的灵魂开了玩笑。
如果是这样,工作带来的杂乱心情一定也会随着工作完成而告终。经过这许多天的细心描绘,受公爵之托所作的画像完成了。菲利普也终于有了拜见的理由。
他求见时,兰柯大公正在伏案写信,长发没有绑好,缎带的花结看上去有些松散。爱美至极的公爵竟会疏于打理形象,究竟有什么事在扰乱他的心情?
菲利普走上前去,恭敬地问候。
“怎么了?”公爵放下笔,神情略显疲惫。
“很抱歉打扰您,我是来禀告,您委托的第一幅肖像已经作好了。”
听到这个好消息,公爵的表情缓和了许多,“太好了,让我看看。”
他们离开公爵的书房,一道返回画室。扎尼切利大师守在画架旁,恭候金主审阅。
“殿下请看。”
画师说着,揭起盖布,金发美人的无瑕之躯展露在他们面前,天使一般强大而优雅,好像即将对凡俗世界施予爱的惩罚。
公爵出神地望着画中的自己,眼中现出久违的光彩。
“完美!我真是完美!”他动情地赞叹着,“胜过阿多尼斯!不,胜过阿多尼斯和维纳斯两者!”
公爵在画前看了又看,待到平复了情绪,才回头称赞画师:
“了不起的作品,不愧是大师。”
画师欠身,“殿下过奖了。”
“我应该褒奖你们的苦劳,你们忙了这些天,也该好好享受一下。”公爵用手指绕着发尾,无意识地玩弄,“打猎怎么样?我请你们打猎。”
“感谢殿下盛情!”扎尼切利回道,“只是我年纪大了,腿脚也不好,不能消受游猎的乐趣。让我徒弟随您去吧。”
“也好。”公爵点头,“我们打来野味,再好好款待您。”
菲利普还没说上一句话就被安排了,他对于打猎之类的事全无头绪,但也不敢推辞公爵的邀请和师傅的指派,只好硬着头皮换上仆役送来的猎装,和公爵及猎工们一同出游。
天气正在转暖,野外的生灵一天比一天活跃。一行人进入山林,下马步行,分散开去寻找合意的猎物。菲利普怕迷了路,不敢离开公爵身边,他背着公爵给的长猎枪,但不敢摆弄,生怕出了什么差错,伤到自己或别人。
“我说,小画匠,”公爵像是看出了他的惶恐,“你会用枪吗?”
菲利普摇了摇头,“实在惭愧,我对火器一点也不懂。”
“那你到底是来干什么的?”
“师傅吩咐我听您差遣,而且……”
“而且?”
公爵歪着头看他,笑意加深了。
“这些天很少见到您,我……我想借机多陪伴您,这样说是不是太冒昧了?
“是的。”公爵回话直接,但没有动怒的意思,“不过,看在你为我画了那么美的像,我原谅你的冒昧。”
“啊,不,不,”菲利普连忙推让,“我没画什么,只是给师傅打下手……”
“不必遮掩了。我知道那幅画主要是你的手笔,我不介意你们谁做了多少活,只要成品令人满意就够了。我要收藏的是自己的美,不是画师的名气。”
菲利普暗中舒了一口气,但愿公爵是真的不会追究师傅偷懒的事。
“希望您再原谅我一次,容我冒昧请问:您怎么知道那是我画的?”
他对于模仿师傅的风格有十分自信,而公爵显然没有花费精力研究过如何辨别画家笔迹。
“你不是说过吗,画里有画师的灵魂,”
公爵转过头,与他的小画匠目光相接。
“我在那幅画里看到了你。”
菲利普感到胸口一痛。殿下的话是什么意思?又是为什么,直视那双蓝眼使他胸中悸动?
是感激吗?他应该报答公爵的慷慨和宽容,尽管他想不到除了卖力作画还有什么可做的,毕竟公爵的生活如此优渥,什么